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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问一下，被你们解救的那个女孩呢？”沈原说。

三十年前的童夜深，和现在一样，是个其貌不扬却身怀绝技的家伙。在这个巫咒师日益减少的年代，他无疑是个异类。但再怎样的异类也都有伙伴，那时他遇到了辛池，一个想要成为巫咒师的拥有灵力的男孩，他便成为了这个男孩的师父。

“从高中那次事件后，你老爸就一直在流浪，从来不会长久呆在同一个城市里，这一点我得先告诉你。他为了照顾你，不是已经呆在你们那儿好几年了吗？他身上的流浪基因，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如果真的有这种基因的话。那些基因催促着他离开，姚望，”他抬起头来看着坐在面前沙发上的女孩，“无论是我还是你的亲爸爸姚远，我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不肯安定下来，甚至无法理解他在那次事件之后突然发生的改变，只能解释为，有的人天生就如此吧。半年多以前他确实来找过我，说自己恰好回到了家乡，所以想看望一下老朋友。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他去了哪里，这我就更加不清楚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从来没向我表达过想要离开我的想法，不然的话，我说不定会给她自由。”那个声音又说。

“什么样的眼神呢？”姚望把笔举在自己面前，“现在我的眼神和那时相同吗？”

那是一次暑假的外出探险，目的是什么童夜深也不清楚，但无疑是拜访某位妖怪。童夜深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反正第二天早晨他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打开门之后看到姚远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辛池。

就在这时，强烈的灯光射来，公交车到了，载着大家一起去双清家。双清高兴极了，谁让她是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

沈原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打听到了姚望父亲的消息，看来姚望也相当吃惊，她问道：“那我父亲曾经也是巫咒师？”

胡树泽说着，张开了双臂，同尘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中国人不用学外国人问好的方式。”

“臭丫头，突然又变得太热情了。”

姚望的魔爪又伸向了辣条，不过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气氛瞬间就变得轻松了，一直都紧握着笔的姚望也松了口气，抓起薯片口袋，把薯片一口气倒了进去，塞得嘴里满满的。

“时隔久远，不记得了。”

“最重视的脸蛋受伤，你是什么感受？”那金蛇发出得意的声音。

同尘放下了准备塞进嘴里的薯片，望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姚望，沈原和双清的目光也投向她。过了一会儿，姚望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大概也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姚望笑了起来，说道：“至少这一点，我老妈没有撒谎骗我。”

童夜深点点头。

此刻她才没空纠缠这样的问题，因为，本来是姚望寻找自己的父亲，而最后，竟是她寻回了自己的亲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的表情也变得僵硬，“我爸爸呢？如果他已经过世了，他被葬在了哪儿？又是由谁来操办葬礼的呢？还有，这支笔是谁寄给我的？”

“既然她当初万般不愿意，你是怎样让她和你签订契约的？强迫她还是威胁她？”同尘问。

一脸严肃的董浩成，目光竟然变身躲躲闪闪起来，说道：“可能是这样吧，但这些年来，我时不时都会到那个妖怪丧生之处祭拜。”

“我见过那个叫许诺的小鬼，好像很喜欢吃醋啊，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吧。”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同尘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死死抱住了他。胡树泽一时重心不稳，往后躺倒在自己那一堆破旧的衣物上。

董浩成尴尬地点点头。

“果然还是强迫她吧，”同尘感叹道，“这才是她想要反抗的原因。老实告诉你吧，如果和你签下契约的人是我，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会想办法摆脱你。”

“原来一直寻找着的人，就呆在身边呢。”姚望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

姚望点点头，总算笑了笑，说道：“非常感谢您。现在我总算明白一切的原委了，为什么当我无家可归之时，我老爸会突然出现，其实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吧，我的亲爸爸就是blackcat里的姚远。既然我已经有了两个黑猫爸爸，”姚望突然来了兴致，“那也应该去见见我的黑猫叔叔了。说不定阿池爸爸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见自己的老朋友呢。另外，童先生，可以告诉我一下，我的亲爸爸，也就是姚远，他是不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请您救救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男孩慌里慌张地说。他的眼镜上满是雾气，童夜深却能感觉到镜片后他那焦急的眼神。

“不过有些人想不引起人注意也非常困难，董浩成后来成为我们市一位成功的商人，有一次他甚至还来看过我，想想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他已经三十岁左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孩子，性格却依然死板，真不知道他那样的人怎么做生意。”

当姚望说到blackcat之时，童夜深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辛池曾经是我的徒弟啊。”

“胡树泽先生你好，我是胡林泽的女儿顾同尘。”同尘大声说。

“那段青春岁月，现在回想起来，虽然只是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奔走，却依然珍贵无比啊。至于那次的事件，其实并不是探访妖怪，我们是应某位朋友所托，去解救她，因为她就是那个妖怪的奴隶。当然，虽然我们都对探访异类感兴趣，但真正有力量帮忙的，只有辛池，他以前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巫咒师。我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消灭了那个妖怪，解救了那个女孩。不过后果当然是，他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在病床上躺了半年。而且，想来他也深受杀死那个妖怪的折磨，因为杀戮并不是我们当初设想的，我们只是想打败他，然后让他解除契约。我和姚远还有那个被解救的女孩约好，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但躲不过自己的心吧，所以辛池他不再学习巫咒术，选择了将自己流放。不过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向来都是如此，能力与责任挂钩，他为我们饱览了一切，甚至是愧疚的心情。我很高兴能在半年前与他重逢，想向他道谢，因为一直以来受苦的都是他，而获益的人却是我。”

“那你们都在上高中那会儿，为什么经过那次探访妖怪事件之后，他就会改变了呢？我在想，肯定是那次的事件里他遭遇了什么吧，才会昏睡半年。”同尘摸着下巴说，现在她急需一个烟斗，好扮演成推理小说里福尔摩斯的经典形象。

没想到郭意拉倒是抬起脸来，丝毫不甘示弱地说：“我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了，你以为现在，我还像当时那样，除了脸蛋没有其他重视的东西吗？我没有力量反抗你，确实如此，但我不害怕你，就算你在我脸上留下千百道伤痕，我不再是你的奴隶，永远不会再听从你的命令！一旦我拿回了自由，就不会再将它拱手让人！”

“我也想补充一句，”同尘叫道，“为什么我家的笔和这支笔，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呢？”

“或许吧。”童夜深的目光转向目光呆滞的姚望，“怎么样，孩子？我说的这些事情，对你有帮助吗？”

“当初我对你百依百顺，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为什么你还要那样对我？”那支笔里继续传来这样的话。

“一切都是出于一个了不起的流浪汉高贵的友情，”阿植说，“阿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回到自己的家乡，一是希望死后能够葬在这儿，另一个原因就是，那个能够帮助他的人在这个城市里流浪。那个人叫胡树泽，是他制作了这支笔，不然的话我也没办法随便寄住在一支没有生命的笔里。当然，也是他埋葬了阿池。”

“瞧吧，”胡树泽一脸受伤的模样，“这就是我不出现在你生活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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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支笔里？”姚望问。

对于新加入的姚望，童夜深也相当感兴趣，而且和大家产生了同样的感想：姚望和同尘还真像。不过，这两个女孩似乎都不太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有谁不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呢。

这次，轮到同尘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虽然阿池那个家伙从来没这么说过，也不让我在你面前出现，但阿望，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你说一句话。”

“您真让人觉得恶心。”姚望突然开口说道。

“当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姚望急切地问。

“因为能够见到您实在太好了！”

姚望、同尘和双清恋恋不舍地放下肉松饼，和两个男孩一起，专心致志地听童夜深讲述往事。老年人一谈到过往，就会变得非常兴奋，童夜深也不管大家是不是着急，缓缓喝了一大口茶，又咂了咂嘴，像讲相声的人那样说道：“那还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当然，于你们这些孩子来讲，三十岁也太老了。”

“当然可以，如果他没换地方住的话，我大概知道他在哪儿，明天就带你去。”

第二天早晨，沈原和姚望、同尘、双清以及许诺，在童夜深家楼下碰头，然后一起爬上八楼的阁楼。因为昨天留下纸条的缘故，童夜深正在家里等着大家，泡好了茶还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待客专用肉松饼。童夜深是个离群索居的人，平常少有朋友拜访，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研究古书与探访妖怪中。不过上了年纪之后，老年人那种想要安稳的心理占了上风，他变得喜欢热闹，总是盼望着年轻人与孩子能够上门，所以大家的到来，受到了他最热情的欢迎。

郭意拉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你不觉得要骗三个被当英雄这种热望冲昏头脑的笨蛋，还是造成些伤痕比较好吗？你虽然是妖怪，活的岁月比我长得多，但与我相比，你也不了解人性啊。”

“这么说来，你有关注过我啊。”

“共生，难道你们不明白吗？”阿植的声音变得沉重，“因为阿池死了啊。”

这时，姚望突然感觉放在自己身后的背包时发出类似手机震动一样的声音来，她打开书包，发现震动着的是自己的毛笔。她把毛笔拿出来，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笔里的妖怪名叫阿植，当然，这个名字太过随意，可能只是他刚刚想到的一个代号罢了。

“那为什么要骗辛池说，我一直虐待你呢？那些身体上的伤痕，也是你自己拿刀划出来的吧？”

“你为什么一直没来找过我呢？”

“没理由拒绝的，好吧？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我也很好奇，”许诺说，“童夜深经常说，连他都非常难伤害妖怪，一个小小的巫咒师学徒是怎么做到的？”

姚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力量从手指缝里冲出去，原来是一股金色的烟雾状的像蛇一样的力量冲向了郭意拉。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后，“砰”的一声，因为金蛇攻击的郭意拉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在董浩成的搀扶下，郭意拉狼狈不堪地站起来，她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希望直到半年之后才到来，那时，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三人组因为核心成员的缺席早已经解散，眼镜男孩姚远忙着为考大学作准备，董浩成却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辛池似乎也不准备再重新召回自己的朋友们，黑猫已成过往，他也决定休学，别说是跟着童夜深学习巫咒术，他甚至抛弃了这个城市，不知去往何处。

郭意拉几乎是吼出了这样的话来。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董清音的声音：“老妈，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都放在了心里，对吧？”同尘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