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母子争权皇妃死难(2 / 2)

北魏孝文帝 王占君 4318 字 12天前

刘太监忍不住说:“太后,这恐怕不合适。”

“怎么了?”冯太后满脸不高兴,“哀家倒要听听是哪里不合适。”

“太后,皇上身子弱,正出虚汗。这再把凉冰放圣上身边,这冷气再一刺激,病情还不得加重。”

“一派胡言!”冯太后训斥道,“天热就得解暑降温,照你说我这亲妈,还有意害自己的孩子!”

“奴才不敢。”刘太监登时哑火了。

“你们这些奴才,只知道在皇上面前顺情说好话,讨个赏赐就万事大吉,有谁真正关心皇上的龙体康健。”

“母后,孩儿身体尚可。”

“什么哪,哀家亲眼所见,你连坐都坐不起来了,还哪堪朝政琐事烦心。”冯太后是不容商量的口气,“先别干了,保命要紧,都这样了,还怎能天天上朝,明天就别去了。”

“母后,国不可一日无君……”

“好办,明日即传位给元宏,让他即皇帝位。”

“母后,元宏才只五岁,朝政大事怎能处理。”

“这你放心,谁让我是你母后了。”冯太后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说出她的打算,“我当年不也替你临朝多年,而今大不了再累上几年。”

“母后,您已归政于儿臣,再去临朝,怕不合适,满朝文武难免会议论纷纷,还是取消这个念头吧。”献文帝是鼓足勇气,才说出这番话,他是决心阻止冯太后重新掌权。

冯太后当时就翻脸了:“怎么,哀家还会怕文武百官,他们谁心疼我的皇儿,难道要累死皇儿他们才高兴。谁敢不体谅皇儿的苦衷,哀家就绝不留情,予以严惩,罢官、坐牢、杀头,直至诛其九族!”

献文帝听得胆战心惊,当年专权的丞相乙浑,就是被冯太后以铁腕除掉的。这话分明是敲山震虎,也是说给他听的。他明白由于太后干预,太医院都不敢对他精心调治。自己的病迟迟不好,就和太后的插手有直接关系。如果自己不识趣,那太后让人在药中下毒,自己还不是枉自断送性命。想到此,他尴尬地一笑:“母后对儿臣关爱有加,儿臣遵命就是。”

皇兴五年(471)八月十六,北魏的太华殿文武大臣肃立于丹墀之下,在难耐的等候中,刘太监终于现身了。他的身后,是雍容华贵的冯太后,她的右手牵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他就是元宏。一切都按照冯太后的意志行事,紧急裁剪的龙袍很不合体,宽大而且空旷,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可元宏人虽小,他却牢记住冯太后事前的教导,从容地登上御座。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大度得体,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概。

刘太监朗声诵读献文帝的册文,诏书中明确提及由冯太后临朝听政,决断军国大事。元宏则在御座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端庄稳重,不失威严。他就是中国历史上,在南北朝时期,数十个帝王中,真正大有作为,并在历史上产生深刻影响的改革家,北魏孝文帝拓跋宏。

散朝之后,冯仁把小皇帝送到偏殿读书,他又凑到冯太后身边:“太后,您看着没有,这个小皇帝崽子,可非等闲之辈,他小小年纪,那皇帝的架子可是端得十足。”

冯太后笑了:“还是哀家教导有方,我告诉他的话,他还真都记住了,而且做得丝毫不差。”

“太后,这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担心他百精百灵,长大以后,他若知道生母是太后赐死,会不会对您心生怨恨,那时他皇权在手,怕是对太后不利呀。”

“那,依你之见呢?”

“奴才看,这个小皇帝崽子留不得。”

“过分了。”冯太后面对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无缘无故地她怎能下毒手,“还是个孩子,怎能坏他性命。”

冯仁其实担心的是,他日后要受冯太后的连累,还在向主人灌输他的观点太后,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等到皇上长成,明了一切,焉能不报仇雪恨,那时再想……便悔之晚矣。”

冯太后明白了他的心思:“你只管把心放宽,有哀家在,就有你的荣华富贵和安全。”

冯仁到偏殿去看看小皇帝读书可用心,可是人竟不见了。他厉声询问当值的小太监:“皇上去往何处?”

“他言称是去看望他的父皇。”

“你怎么让他走了,又为何不报告?”

“总管,你也没有交代呀。”小太监不服气。

“等我有空收拾你。”冯仁急忙又回到冯太后身边,报告了此事,“太后,小皇帝总和他父皇接触,怕是他父皇对他灌输对太后不利的言语,日久天长难免就与太后离心离德。”

“也说得是。”冯太后打算牢牢控制拓跋宏,她当即起身随哀家到废皇处走走。”

献文帝在自己的宫殿中,正与刘太监哀叹:“刘公公,你说这皇权真就这样具有吸引力,看朕的母后为此动了多大心思。”

“万岁爷,您还是太软弱,不答应太后退位,她又能如何!”

“公公,知母莫若子,她急于听政,你不让她满足自己的私欲,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献文帝万分感慨,“都是亲生母子,又何必闹得血腥相见,这也算是我为儿子的尽了孝心吧。”

拓跋宏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来,上前恭恭敬敬给献文帝跪倒:“父皇,儿臣特来给您请安。”

“孩子,快起来,起来。”献文帝喜得眼泪都流下来,“元宏,朕听说你在登基大典上表现不俗,朕甚为欣慰。”

“儿臣所做,都是事前祖母教习的。”

“奴才的小万岁呀,”刘太监嘱咐说,“你的祖母太后,她的话不可全信,要多个心眼。”

“皇祖母是亲祖母,朕是她的亲孙儿,朕还要和她分心吗?”拓跋宏感到费解地发问。

“皇儿,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明白。”献文帝不想让孩子过多分担大人的恩怨,“要听你皇祖母的话,要好好读书。”

“儿臣记下了。”

冯太后由冯仁相伴步入了寝殿,献文帝急着要起身相迎。冯太后上前按住:“皇儿,你就不要多礼了,有病在身,一切礼数可免。”

冯仁看着拓跋宏,有些阴阳怪气地说:“我的小万岁爷,你逃学跑到这,害得奴才挨了一顿板子。”

“皇儿,你为何逃学不读书?”献文帝脸上现出不悦,“眼下读书于你是第一位重要的事情,万万不可荒废学业。”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一定认真读书。”

“皇儿,”冯太后和颜悦色看着献文帝,“因你病重无力承担,哀家代你管教皇上,想来你不反对吧。”

“母后哪里的话,儿臣谢还来不及呢。”

“既如此,哀家管就要管好。”冯太后问,“哀家为他日后出息,对他严加管教,皇儿该不会反对吧?”

“这是自然。”

“既如此,皇儿不要再让皇上动不动就跑来看你,倘如此下去,他的心不放在学业上,必成废才不可。”

“皇祖母,孙儿是自己做主来看父皇的,并不是父皇叫孙儿来的。而且这也是皇祖母所教导,对父母长辈要尽孝道。”

“好,好,以后不再暗中跑来就是。”冯太后在献文帝面前,爱抚地亲昵地摸摸他的头。

冯仁忍不住一旁插嘴:“小皇上人不大,倒还会辩理呢。明明是他自己跑来,还辩称是太后要他尽孝。”

“本来嘛,太后就是这样说的。”拓跋宏内心中对冯仁充满了敌意,心说这个太监为何处处与己作对。

“皇儿怪累的,哀家领皇上走了。”冯太后站起,拉住拓跋宏的手,“哀家会在适当时,带着皇上来看你。”

献文帝眼巴巴看着儿子被领走了,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回到皇后的宫院,冯太后一改在献文帝面前的慈善模样,凶神恶煞般地拉长脸子:“皇上,跪下。”

拓跋宏乖乖地跪倒:“孙儿遵命。”

“皇上,你知错吗?”

拓跋宏的确是聪明:“孙儿不该背着祖母去看父皇,惹祖母生气,孙儿感到万分惶恐。”

“你还害得我挨了一顿板子,今后再敢不言不语溜走,小心我打你一顿板子。”冯仁故意瞪起眼珠子。

拓跋宏白眼珠看他一眼:“冯公公,你虽说是大人,但还是皇家的奴才,天底下哪有奴才打主人的道理。”

这番话还真把冯仁问住了:“小猴崽子,你还有理了,人还没长大呢,就不服天朝管了。”

“朕是皇上,你不该对朕说话无礼。朕要是亲了政,一定把你打入大牢,让你长长记性。”

“哎’你,你……”

冯太后不满地瞪他一眼:“冯仁,自己掌嘴。”

“太后,这?”

“跪下,打。”冯太后语气严厉。

“遵懿旨。”冯仁跪下自己扇起嘴巴子。

拓跋宏表达了赞许之意:“皇祖母处事公道,身为奴才,敢对朕出言不逊,掌嘴还是轻的。”

“好了,皇上平身吧。”冯太后给冯仁使个眼色,冯仁也就不打了。

“谢皇祖母。”拓跋宏站起身孙儿此后再也不惹皇祖母生气了,没有你的同意,孙儿再也不会擅自去看父皇。”

“这才是哀家的好孙儿。”冯太后表示了赞许。

自此,拓跋宏安心读书,一直没有去看献文帝。弹指间几个月过去了,早已是寒冬季节。大雪飘飘洒洒,就像撕碎了棉絮一样,从无尽的苍穹中飞落下来。尖叫的北风,从宫廷的碧瓦红墙上掠过。献文帝听着就像鬼叫与狼嚎。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被,对刘太监道出他的担心:“也不知元宏儿穿着是否暖和,人是胖了瘦了,学业是否有长进?”

刘太监心领神会:“万岁爷是想念儿子了,别说是您,就连我都梦见皇上了。这冯太后也够心狠了,这许久也不让圣上父子见一面。”

“咳!”献文帝咳了一阵,“这就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要朕的皇儿平安长成顺利即位,便谢天谢地了。”

“万岁爷既然如此挂念皇上,若不然老奴代您去看看他。”刘太监自告奋勇,“看过之后,也就心里有数了。”

“去看看也好,只是别再惹母后不快。”

“那样她也就过于不讲情理了,”刘太监愤愤然,“她不许孩子回来,总得让我们去看一眼哪,就是犯人还许可探监呢。”

“你还要别招惹那个冯仁,他坏得很,很多馊主意都是他出的。对这种人,就得敬而远之。”

“万岁爷放心吧,老奴去去就回。”刘太监带着无上的使命感,顶着风雪奔向太后的宫院。

冯太后居处静悄悄,太后在殿中烤火盆避寒,冯仁在身旁侍候。一个小太监在门前当值,见到刘太监警觉地问:“刘公公冒雪而来,一定是有事,待小人进去为您通报。”

“咱家也就是看看皇上,大冷的天,你就别去打扰冯公公了。”刘太监径自走进去,进入了拓跋宏起居的偏殿。

拓跋宏正在背书,看见刘太监,自是欣喜非常,围着他问个没完:“刘公公,父皇他这一向可好?每天可都在吃药?一日三餐饮食如何?气息是否顺畅?”总之是问个没完,仿佛是要把数月来的思念全都发泄出来。

刘太监逐一回答过拓跋宏的问话后,爱抚地摸着他的头:“你这里可好,书读得如何?”

“请刘公公转告父皇’我这里一切都好,父皇不必挂念。儿臣不能前去尽孝,父皇自己保重龙体才是当紧的。”

刘公公喜得把拓跋宏抱在怀里,尽量低声问:“皇上,太后不让你和父皇见面,你恨不恨她?”

“皇祖母说,这一切都是为我好,免得我心有旁骛,耽误学业。”拓跋宏的回答声音就没有压低,被刚好到门外的冯仁听个正着。他便停住脚步,继续在门外屏神偷听。

刘太监怎知隔墙有耳:“皇上,你那皇祖母她不是爱护你,而是要切断你和父皇的父子情,有意使你只知有她这个亲人。”

“不会吧,皇祖母她也是我的亲奶奶。”

“皇上,你怎知她的蛇蝎心肠。”刘太监说出了最犯忌的一句话,“你的生身母亲就是让她害死的!”

这句话,偏偏被冯仁听见,惹出了一场滔天大祸,使得拓跋宏险些丢掉他幼小的生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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