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宝格勒日的号码告诉了云朵,在拨打号码之前,云朵短暂的犹豫过。她知道,电话那头连接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一个声音,而是几个人的未来几个人的幸福。但不论如何,她还是鼓着勇气按下拨打键。
“喂?”他熟悉的声音进入她的耳畔,她知道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他们让她明白人性中赤裸裸的自私自利,他们让她将书本中学到的关于爱情的坚贞、人性的中的责任,悉数撕碎。可是,也就在他的声音进入她的耳畔的那一秒,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个狂风大作傍晚,那辆拉风的摩托车,那辆来自远方的旅游大巴,那时充满生机的对话。
“是我,”她心事重重的答道。
“云朵?”
“既然人在北京,怎么也不联系?”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的话是责怪的成分多于礼让,还是礼让的成分多于责怪。她不知道,是不是如果她不主动联系,他们与她,就会成为今生不再联系的陌生人。情感,需要有人主动维系。只有有人主动维系,才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抿了抿唇这样说道:“我想见见你。”
“什么时候?”他好似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越快越好。”
“那你来我住的地方吧?”
午饭过后,按照宝格勒日给的地址,云朵整妆敛容出发了。她知道此行至关重要,重要到好几个人的幸福都承担在她脚下。目的地是一间地下室,虽然她知道,宝格勒日的和云玫的经济状况只允许他们住在这样的地方,但是,对于云玫愿意住在这样的地方,她还是感到颇为震惊。从地表到宝格勒日的住所,是一条长达二十米的地下走廊。二十米的距离,她却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密不透风的走廊,让第一次进入的她产生头晕目眩的缺氧症状。
宝格勒日和云玫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不由自主,发生在呼伦贝尔时的场景一幕接着一幕浮现在她面前,她记得那时的他是……
诺大的草原,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家?诺大的草原,还留不住两个人?为什么他们宁可挤在缺氧的地下室,也不愿意自由自在的游荡在草原上?
她一边任由思绪乱飞,一边直奔目标房间,可是让她错愕与生气的是,那扇门她连续敲击了数次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难道不在家?既然不在家,为什么还要让她顶着炎炎烈日奔来?
她怨气冲冲的掏出手机,粗暴的拨通他的号码,“你在哪呢?不在家是不是?”顶着炎炎烈日远道而来,却受到如此羞辱,这让她气愤难耐。
“一直等你,你都没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早就去上班了。”
“上班?”他竟然都找了一份工作在上班?那云玫呢?该不会也在上班吧?他们都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找了一份送快递的工作。”
原来,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着想。而她,却愚蠢的丢下自己的事,专门为他人着想。她意识到或许,只要她不再将那些本该为自己着想的时间浪费为别人身上,别人也会学会替自己着想,而不是等她替他们安排好一切。
“那云玫呢?”
“不知道,”短暂的沉默后,这三个生硬的字眼进入她的耳畔。
不知道?宝格勒日竟然不知道云玫在哪里?父亲不是说,宝格勒日应该和云玫在一起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一天,他退掉股份,不是想要抛弃她们,而是去寻找云玫了?而且时至今日都没有找到?
刹那间,他的形象在她心中不再卑劣。顷刻间,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报人口失踪。转眼间,云玫身在何方,成为她最大的担忧。
“你后来没有在联系上她吗?我还以为你们现在在一起呢?”她张皇失措的问道。
“联系到了,后来在呼和浩特我找到了她,但是,”他的吞吞吐吐的说道。
联系到了?那现在为什么又不知道云玫在哪里?“但是什么?”她焦急如焚的追问道,
“她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什么?云玫已经有新的男朋友了?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可是转念一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云玫本来就是靠结交男朋友维持生计么!可是,竟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来北京?难道是知道姐姐在这里,特地来找她的?只是意识到自己之前犯的错不可饶恕,所以一直不敢前来认错?这么说,他已经对当日的移情别恋产生后悔?
她真心希望,宝格勒日能遂姐姐心意,与姐姐一起回草原去。
想到姐姐很可能不假时日就会随着宝格勒日离开北京,回去草原,云朵顿时心胸开阔,心旷神怡。她快速的整理了下思绪,平心静气的问道:“既然云玫已经移情别恋,你是如何替你将来考虑的?要一直留在北京还是准备回去?”她觉得,北京不是他应该滞留的地方。可她和他非亲非故,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意见直接抛向他。何况,她连自己的人生都管的一塌糊涂,又怎么能保证管好别人的人生。